目擊者

上週六繼續參加了國立生活美學館與聯合文學辦的演講
這次是陳芳明老師講新竹兩大客籍作家：吳濁流和龍瑛宗

老師先自我介紹（大概是怕新竹的人不太認識吧）
把他學習歷史和走入文學研究的一段歷程講過
帶出他在未出國唸書前如何成立詩社
如何因此認識了吳濁流
卻因為未曾讀過吳的著作，錯過了深交的機會
到了國外，開始讀《亞細亞的孤兒》，
正在感動之時，卻聽到吳濁流去世的消息
他心中的扼腕　無限的遺憾　在重回教職後變成使命
至今他仍指定學生要讀吳濁流，研究生要選吳濁流為論文題目
而龍瑛宗也是他心中的另一個遺憾
後來他回國出任民進黨文宣部主任
覺得自己的政治身分讓他不方便去拜訪文學創作者
直到他決定打電話給龍瑛宗的兒子
去拜訪時才知道龍瑛宗已然是失智老人，除了微笑之外已無法對話
許多命運的安排　錯過的缺憾
讓他想讓更多人認識這些作家的創作

今天來演講，他也是懷著這樣的心情來對大家「傳道」的吧？

老師陸續介紹《亞細亞的孤兒》《無花果》《台灣連翹》
每一本著作都彷彿代表吳濁流生命中的一個階段
對那個時代台灣人找不到認同　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和失望
描述的淋漓盡致
我相信現場很多聽眾，都立刻想找到這三本小說來看吧！

接著老師介紹龍瑛宗
講到當時以日語為母語的文學創作者的悲哀
這一批人在四九年後國民黨政府全面禁日語後
就失去了創作舞台
即使學了中文，也無法再以中文創作出過去的火花

老師因此帶出了語言保存的重要性
他深信語言是文化保存之根
不僅是福佬話、還有客語、原住民語，
還有很多家庭曾經是上海話、廣東話為母語
還有未來可能很多新移民之子，會是以越南話或印尼話為母語
老師自承過去參與政治時窄化了台灣文化
台灣可以更兼容並蓄，台灣可以成為華文圈最重要的文化中心
許多在別的地方不能出版的創作，在台灣都可以出版而行銷出去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相同的主張了，上一次是龍應台老師講的）

老師因此講到他對台灣未來發展的信心
打趣這六十年來真正被恐共教育成功的是民進黨
如今連共產黨都不共產黨了，現在中共已是全世界最資本主義的政權
台灣實在沒有需要擔心的
因為經濟才是免除戰爭的最好後盾
歷史上沒有一個政權敢在經濟大好的穩定時期在國土旁邊掀起戰爭

大學時代去參加歷史學會辦的研討會
當時陳芳明老師發表的題目的是賴和
當時正值在民進黨崛起的時候
許多台灣史的研究者都對解嚴和民進黨寄予莫大的期望
陳芳明老師後來成為民進黨文宣部主任
我還覺得：這樣也蠻好的，一個新的黨，應該有人協助建立黨的核心思想才是
後來他卻成為第一批退出的人
我跳過整個老師對政治激情的時期
如今聽他演講，多年的歷史訓練似乎已完全發酵，成為他溫厚的根底
他告訴聽講者，歷史永遠都是進兩步退一步的，再急也急不得
但是我們可以有絕對的信心，不用擔心會出現真正開倒車的狀況

這讓我聯想到，歷史教育是如何的重要
一個有歷史教育根柢的孩子（或是文化）
不管教育的早晚
遲早有一天，歷史知識給予的宏觀世界，一定會在其思想中奠基
成為穩定力量的一部份
這樣的定靜，避掉了躁進與慌亂，也可以讓孩子走得更穩更遠

會後我買了兩本老師的新書，又加上抽上的贈獎
真是奇怪又豐盛的一次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