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擊者

2003/2/27
戴洛維夫人說  她要自己去買花

這是吳爾芙小說《戴洛維夫人》的第一句
也是麥可˙康寧漢小說《時時刻刻》在Mrs.Dalloway那一段的第一句

兩本小說有著無數的鏈結
吳爾芙當年在創作《戴洛維夫人》時　原本是想把書定名為The Hours（時時刻刻）
因為內容是要敘述在倫敦有一位平庸的中產階級夫人　
為了要準備晚上的宴會　在一整天中的生活
而其中扮演很重要的一個角色　就是那個報時的著名大笨鐘（Big Ben）
隨著時間的流逝  一個個角色的加入
戴洛維夫人意識到的生活與生命  在這一天中有了奇妙的意義與轉折
這部小說成為吳爾芙眾多作品的經典　也是二十世紀意識流小說的代表作
但是當時的環境沒有人直接撰寫同性戀情境
戴洛維夫人思緒的許多面相　也因此隱誨不彰

1998年麥可．康寧漢創作《時時刻刻》　向吳爾芙致敬
我必須說　這是一個非常有勇氣的挑戰
首先他還原創作的原名　然後他將把《戴洛維夫人》中所有隱誨之處　全部改寫為明顯
這同時意味著他要挑戰意識流的創作
而且是挑戰吳爾芙那種　非常不可思議　光輝燦爛的敘事筆法
即使是多陰暗多灰色的情境　
讀者依然可以感受到吳爾芙那種比寫實主義還寫實　閃爍的心靈流動
這種彷彿登山者要去征服K2的膽識　他不但具備而且確實作到了

在這本1999年普利玆獎的得獎小說裡
他將原本在《戴洛維夫人》裡出現過的角色拆成三條敘事線
一個是1923年的吳爾芙夫人　一日早起　心裡浮現一個新的故事
她寫下第一句：戴洛維夫人說　她要自己去買花
一個是1952年的布朗夫人  一日起床  拿起床邊的《戴洛維夫人》  開始讀第一句
一個是1999年的克萊麗莎˙福瀚  她要舉辦一個宴會  決定要自己去買花
而克萊麗莎因為與《戴洛維夫人》中主角同名  因此被摯友暱稱叫「戴洛維夫人」

三條路線好像毫不相干　可是三個女性的生命卻意外的相似
都因為生命有所壓抑而感到龐大的恐慌不安　
但經歷一天的轉折　最後都尋得釋放　
雖然書中有很多陰暗的元素　而且有兩個重要角色選擇自殺
可是你會看到字裡行間三位女性對於生活與生命的熱情
這點他完全可與吳爾芙的文字功力相提並論
而等到麥可˙康寧漢的書中　同性戀變成一種背景　不是書中的議題
但是他的確為《戴洛維夫人》釋放了這一點與其他許多不曾明講之事
同時仍讓這本意識流的新創作　變成非常精采的一部作品

閱讀《時時刻刻》是一次很奇妙的經驗
老實說剛開始閱讀時　我感到非常的吃力
因為那種隨著主角思緒不斷跳接的敘事方式
真是令人眼花撩亂　難以整合
但是一旦隨著作者的筆意去走
我看到的是他富含詩意的筆觸　與吳爾芙同樣能呈現生命活力的精采內容
這樣的淋漓暢快的閱讀經驗　最近已很少在其他書上獲得了